张口吃糖。
算了,我放弃抵抗,一甜到底。
其实想想誉王谋反,虽然也有生母战死,滑族灭国的原因,但更多的是对梁王的心寒,是猛然觉悟自己居然一直被亲生父亲防备利用的绝望和悲哀。
这个情节太重要,没办法跳。
下一章会过两天再发,最近有点忙,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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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,”梅长苏跪伏下身,双手平叠在额前,“苏某虽不能成为殿下手中的矛,但愿成为抵挡在殿下身前的盾,无论如何,只要苏某在这世上,就定然保殿下一世无忧。”
梅长苏是何等的智谋无双,又为靖王谋得太子之位,本就是处于誉王的对立面,如今却行此大礼,许下这千金难买的诺言。
这般未宣于口但如斯真挚之情,誉王又哪里看不明白?
誉王愣了一息,之后连忙将身前的桌案移开,同样双手交叠于前额,伏身将头深深地埋下,竟是回敬了梅长苏同样的重礼。
他掷地有声道:“萧景桓定不负卿。“
梅长苏抬起头望他,见他满面肃然,却是心下暖意渐生,不由莞尔。
之后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。
誉王挽着梅长苏的手,似有话要说,却听在外的侍从轻敲门扇。
誉王蹙眉道:“何事?“
“殿下,秦般若秦姑娘来了,属下已告诉她殿下拒不见客,但她执意要见殿下一面,说是有要事禀告殿下,耽误不得。“
“怎么又是她?“誉王一边不耐烦地自语着,一边将梅长苏引入内室帘后,”委屈先生在此避一避,本王早先就已与这秦般若说清过本王不再争夺太子之位,此次她前来恐怕还是为了此事。先生在场,她恐怕不一定会道出能让她觉得有把握劝服本王的说辞。先生暂且忍忍,本王此次定然要她彻底死心。“
见梅长苏颔首,誉王才朝外扬声道:“让她进来。“
没一会,秦般若低垂着头踏入房内,又缓慢地转身关紧了门,颇为仔细地插上门闩。
誉王察觉到这一连串的动作颇为谨慎,但他远远地并不能清楚地看见秦般若的神情,只沉默不语地蹙紧了眉。
尔后,秦般若朝誉王跪下身,慢慢抬起头来,神色愀然。
“殿下,您不能放弃。您背负的,不仅仅是您自己的抱负,更是我们整个滑族的希望。”
秦般若攥紧双手,声音中是难以抑制的伤恸,眸中居然似有泪光闪动。
誉王与她相处多年,无论发生多么骇人之事,都不曾见她如此失态过,此时心下便已经有了隐约的不安。
却见此刻秦般若从腰带中拿出一个锦囊,双手将其高高托起,她此刻几欲落泪,继续道:“殿下,般若也是今天才知道,原来殿下的身体里,一直流的是滑族人的血!”
隐在帘后的梅长苏闻言却是轻叹一声,他已经清楚地听见誉王踉跄的脚步声。
誉王瞪着秦般若道:“胡说什么!”
“殿下,般若现在可以确定,殿下的确是我们滑族皇室的最后一人,殿下的生母便是我们滑族的玲珑公主啊!”
秦般若将手中的锦囊递得更高,誉王走上前颤抖着手接下,抽出了其中的一纸书信。
上面正是玲珑公主对不能照顾她所诞下的这个孩子的愧疚之意,与滑族灭国的真相。
书信从誉王指间滑落。
“师父璇玑公主临终前嘱托,要我接近殿下,全力辅佐。”秦般若缓缓站起身,“时至今日,般若才明白师父的真正用意。殿下,您一定要为两位公主报仇!”
梅长苏闻言轻轻蹙起眉,他此时已不自觉地摩挲起衣袂。
誉王慌忙拾起落在地上的书信,他又将一字一字地将书信看了一遍,道:“我娘是怎么死的?”
“听师父说过,玲珑公主……是在与大梁的最后一役中战死的。当时滑族皇室逃出来的,就只有我师父璇玑公主一人。“
誉王听着她的诉说,恍惚了几瞬,迎着惨淡的火光,他似乎看见那个刚刚分娩诞下他的女人,穿上比冰还要冷的战甲,一步一步地离他远去,最终消失在一片刀光血影中,再也没能回来。
从此以后,他便被养在无所出的皇后膝下,皇后虽未有生养,但待他也算亲厚,除此之外,却什么都没有了。他自幼长在宫廷之中,从一开始就暴露在勾心斗角的争斗中,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呵护,此时读起玲珑公主对他的种种爱惜与无奈,居然已是最后一次了。
誉王又想起了他父皇的脸,总是那么不威自怒,他数十年竭尽心力地猜这位帝王的心思,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出了一些痕迹,到头来却依然什么也没能看透。
是了,自己的母亲不就是死于这帝王的权谋之下吗?
“父皇,现在我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无论我多么努力,你却总是对我忽近忽远,原来从我一出生起,我就已经注定……永远不可能成为储君。因为你永远不会让一个流着滑族血液的儿子去继承皇位。”誉王悲哀地轻笑着,“你对我最大的恩典,竟只是把我当成你的一颗棋子!”
梅长苏还是第一次清楚地察觉到誉王的情绪,那既是痛苦的觉悟,亦是深切的怨恨,猛然地撞击在心口,从此不能抑制。
“从前压制太子,现在掣肘靖王……”誉王又僵硬地笑了几声,“可笑,真可笑。”
他此时已是泪流满面。
“我还一直心存希望,我就算再怎么和景琰斗,和景宣斗,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违逆你,和你斗……”
誉王猛然握住堂前悬挂的佩剑,他已对他爱重了数十年的梁王起了杀意。
只是就在他要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,他忽然望见帘后依稀晃动着梅长苏的影子。
拔剑的决心居然一下子溃败。
“三月春猎……”誉王猛地转头望向秦般若,“般若……你还是回去吧。”
“殿下!”秦般若不可置信地看着誉王。
“本王不能……”誉王低语着,呼吸渐渐紊乱,“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?本王叫你走,你听不懂吗?!”
待秦般若被迫离开,梅长苏才缓缓从帘后走出,他走上前去,微微倾身,凝视着恍然若失的誉王,他问:“殿下,您真的要放弃吗?”
梅长苏抬手拭去誉王脸颊上恸哭的泪痕,又道:“殿下不必顾忌我,我既已经承诺殿下一世安然,殿下若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,只是我与殿下立场不同,虽然不会提前将消息泄露出去,但到时候,恐怕就是我与殿下之间的较量了。”
誉王抿唇看向他:“你记得你的承诺,我也没有忘记我的诺言。”
“萧景桓定不负卿。”他说,“我不能,我不敢,若我败了,那便是难逃一死,你即使能保住我,那代价也太严重。若我胜了,这天下改归滑族之后,你又该怎么办?”
萧景桓啊萧景桓。
“曾经你是何等不可一世,如今居然如此顾此失彼。”梅长苏道,“殿下对于苏某大可狠下心,就像过去对其他人所做过的那样,正巧苏某现在也乐意被殿下利用。”
他望着誉王,目光温润,却见誉王拉住他的手,声音铿然。
“我可以对任何人狠下心,父皇、母妃、甚至是自己……但唯独对你,我不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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