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誉苏】躲不过（五）
张口吃糖。
说好的换个口味，结果貌似还是……
誉王与先生都是聪明人，却也都是重情之人。
两个人相互真心以待，又各自有各自的立场，但并不把权力争夺与感情混为一谈。
* * *
誉王面对靖王虽未露出异样，但面上隐约的得瑟却是被梅长苏看得清楚。
梅长苏既是气恼誉王竟让他露出了这样大的一个破绽给靖王，又是好笑这堂堂一个亲王居然还会以如此幼稚的行为来表达不满。
不过靖王那边的猜疑却是要首先压下去的，梅长苏这么想着，刚要开口，却见誉王直直望着靖王，脸上正挂着一个令人寒颤的笑容。
“景琰，你看你来找苏先生，却半天都不说一句话。”誉王仿若压根没有当自己是哽在靖王喉间的那根刺，十分自然地道，“既然你还没有思虑周全，今天就不要再叨扰先生了。”
话说得如此富丽堂皇，誉王自己却是稳稳坐在梅长苏身边，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。
梅长苏当然明白誉王这是有话要与他私语，既然如此，他也只好先向靖王使眼色，改日再找个恰当的时机打消靖王的疑惑了。
等靖王不情不愿地离开后，梅长苏便打开锦盒，拿起当中一个珍珠在手中把玩。
“誉王殿下，当真是耍得好手段。前些日子的那几近天衣无缝的离间之计，可是差点让靖王殿下与苏某断绝了来往。”
誉王瞧着梅长苏脸上不阴不阳的神情，有些忐忑道：“先生生气了？”
梅长苏暗叹一声，道：“事到如今，殿下究竟当苏某是什么人？您是陛下亲赐的七珠亲王，靖王殿下亦是。对于现今空缺的太子之位，殿下自然也有一夺的资格，苏某又何谈生气与否呢？这一场争斗，其结果不过是成王败寇，苏某又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觉悟。”
门外拂进一阵清风，令誉王不由得一怔，随后他犹疑又带着着不确定的欣喜道:“先生之言是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，却听梅长苏话锋一转，含笑道：“誉王殿下这数枚珍珠当真是贵重。不过苏某怎么瞧着，个个都大小不一……”
当然大小不一。临时哪来那么多比鸽子蛋大的珍珠……当然是从长年堆积分赐贡品的府库中找出来的，有些原本还是器皿饰品上的装饰……
誉王看着梅长苏一副仿若洞穿一切的神情，不由得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。
可即便如此，誉王还是硬撑着表情，朝梅长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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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如沙般倾泻而下。
草木抽芽不久，嫩黄渲染着冰冷，泥土的气息湿润而清新，而仿若昨日盛放的桃花此时已在枝头凋零。
梅长苏身着灰蓝锦衣，静静端坐在房内。
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已显出颓败之态的桃花，面无表情。
“甄平……”
“宗主。”
“誉王殿下多久没来了？”梅长苏微微蹙起眉，“半月有余了吧？”
“……宗主记错了，”甄平躬身作揖答道，“今日正是第七日。”
梅长苏闻言非但没有面色稍霁，反而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。
他如此自语道:“已经这么久了……”
尔后，他皱了皱眉，又道：“太久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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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月之内，朝堂之中的形势已与先前大不相同。
前太子朝中势力尽除，被贬为献王下至地方，誉王也因涉及私炮坊大案，疑似与悬镜司勾结而遭梁王猜忌，现已被降作两珠亲王，羽翼尽数折落。
梅长苏想象不出现如今誉王是何种模样。
被梁王下诏幽闭于府中的誉王，恐怕再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意气风发。他与太子相争十年，夺取皇位早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，如今一朝希望湮灭，尽管还保留着亲王之位，恐怕于他来说，已与庶民一般无二。
而这几乎全是他梅长苏一手操纵而成。
但即便心中再有多少不忍，多少犹疑。梅长苏还是乘着马车到达了誉王府，与誉王以梅长苏的身份相识了一年有余后，第一次踏入这座府邸，居然是曾经荣华几近散尽之时。
誉王独自一人坐在空落的房内饮酒，府中的下人都被赶到别处，就连曾能让他稍有慰藉的秦般若也因一直劝说他重整旗鼓而赶出府，下令不再予以接见。
“殿下……”
誉王抬起头，在看见梅长苏时不由得怔愣了片刻，随即一边揉着额，一边自语道：“难不成是本王不加节制地饮酒过多，以至出现如此幻觉？”
他又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梅长苏，失落地叹道：“似真的一般……”
梅长苏看着他悲戚的神色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。
可他忽然思起誉王这般潦倒，其实都要归根于自己 ，却是指尖都不由得颤抖起来，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，慌忙地想要收回手。
誉王却猛地拉住。
梅长苏一愣。
“果真是你。”誉王脸上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之色，“本王就知道……一定是你。”
梅长苏动了动唇，却发觉自己此时已不知该说些什么，他望着誉王的神情，心中既是酸涩又是痛楚。
这般神情，竟是一如既往。
“殿下……”梅长苏反握住誉王的手，轻轻地道，“殿下如今这般，都是我造成的……”
“就如先生曾经说过的，这一场争斗，其结果不过是成王败寇，本王又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觉悟。”誉王直直望着梅长苏道，“本王败在先生手下，也不算冤枉。”
“ ……那么殿下，”梅长苏心下颇为动容，声音都有了几分飘忽，“殿下如今……可还信得过苏某？”
誉王忽然笑了。
“本王何时不曾信你，又怎会不信你？”
“既如此，殿下，”梅长苏道，“苏某虽现如今不能做殿下手中的矛，为殿下谋得权位威望，但苏某愿为殿下的盾，今后无论如何，都会力保殿下一世无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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